【俠明】一晌貪歡
越晚頭腦越清醒，然後想試試寫個思明視角（Roflllllllllllllll
-
「你……！你這是做什麼！」
陡然襲來的熱度與重量，嚇得方思明渾身一震。
他的身體反應比腦袋快上一步，在釐清現況前，已扣住了熟睡中青年的脖子。而在見到他緊閉的眼睫底下的陰影，帶著香甜酒氣的呼吸均勻，就這麼堪堪倒在自己腿上的無辜模樣，便生生地止住了力氣。
方思明是何許人也？他是在江湖上聲名遠播，人人無不聞風喪膽的萬聖閣少主。武功高強如他、素日生活裡便須時刻保持高度敏銳和警覺，居然讓人近身到如此地步而不自知。
於是方思明不得不開始懷疑，此人佔據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已經超過了他所該能給的界線了。
即使是在夢裡，方思明也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
過去就算在各個職業門派扮演臥底，對不同男女老少結交討好，他不曾遺忘自己，他很清楚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現今的生存環境與至今成長曆程，令他成為表面上豐神如玉，骨肉裡腐敗扭曲的非人。
見過方思明的人，對他有不同的評價：聰明、疏遠、感念、貌美、可憐、無情、忠心、陰鷙……而這樣的他也想過，為何心甘情願服從義父的任何命令，為何會關切一個初入江湖的無足輕重之輩。
事實上從人生的一開始，方思明的命運就不掌握在自己手裡。
他毫無選擇地顛沛流離，毫無選擇地被義父收養，毫無選擇地成為了方思明。活到現在，一輩子的喜怒哀樂情感、舉手投足儀態、拜師學藝練武；即使沒有義父，也會有別人，生死都由他人主宰。因此從他人口中評斷的是非善惡，他不在意，這些都不重要。他不需要，所以沒有必要。
幾杯熱酒下肚，恍然間思緒翻湧。方思明本暗自思付，揮揮衣袖將腿上掃了自己興致的人扔到一旁。卻在無意識間，把手放到了他的肩頭。
胸口有什麼正惶恐不安，他已不知有多久沒有接觸過人的體溫，溫暖一滴一點從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方思明出神般愣了幾秒鐘，青年的眉目疏朗清秀，還隱約能分辨出幾分少年輪廓，這約莫是自己第一次如此仔細端詳他。
年輕俠士的嘴唇開合，無聲地念了三個字。方思明會讀唇語，看著他異常紅的耳朵驀然抽回手，後知後覺地才發現微妙的不適。
如此算不算是逾了距。
方思明的知覺一寸一寸回來，他努力慢慢恢復到正常而可以控制的那個自己。開口語氣比以前舒緩了不知多少倍。「你醒了？」
沒等到對方開口，方思明眼神遲疑，斟酌開口的語氣裡有種異樣的小心翼翼：「倦了就別說話，我守你一夜罷。」
青年輕輕應了一聲。
再度安靜地放在他肩上的掌心繃了良久，這才鬆懈下來。
青年由始至終都沒敢亂動，覺得到頭頂那道視線仍膠著在身上，不過他確實困了，於是乾脆地閉上雙眼。
方思明從未如此無法控制自己，卻又覺得從未如此靠近自己，如此清楚感覺到自己。也許他今天酒喝多了，所以才會失了分寸。也許他應該，藉這人對他的信任，留一抹溫暖。
方思明不能承認，或許他終其一生都在追求的東西，就存在於這一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