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亂舞/雙狐】隔窗窺心衷
※小狐丸x鳴狐
自家本丸的狀況
人心不可測,今知其無理可循,若非如此者,何以今日正相逢,猶慕君如遠方人?
隱匿於於林間前行之時忽有敵襲,太刀反應迅速,半拔出刀來即刻斜架格檔來勢,左腳退一步由右至左下,拔刀斬其左肩,振舉至頭頂向對手正面斬下。
親眼見敵人的屍骨消亡於黑暗後,小狐丸旋身往其他同伴的方向飛奔,同時看見某道映出月光的銀刃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襲向體型巨大的敵人,金屬撞擊聲敲響徹了深林的寂靜,鳴狐展開了繁複迅捷的攻勢,最後在靈活的跳躍閃避之下,順勢倒轉刀尖直取咽喉。
「幹得好!」同行的鯰尾和骨喰一邊讚嘆,收起刀走了過來。
遠處的蜂須賀虎徹瞥了一眼腳下的殘肢斷體,斂了斂眉,轉身收拾自己的裝束。
「此次遠征收穫甚豐,主君大人必定歡喜。」歌仙兼定笑吟吟地從袖中掏出一條手絹,擦拭臉頰的血漬。
沒有時間閑聊,潮濕悶熱的空氣與血腥和著竄入部隊長靈敏的鼻腔,小狐丸抬頭望向逐漸雲佈的天空,開口:「即刻啟程返回。」
春雨綿綿,草木萌動,原先總是興致昂然的主人被這天氣困得發悶,多半也因許久沒有新刀入手,心都懶了。幾天下來,這邊和短刀們嬉戲,那裡與鶴丸捉迷藏,不時與燭台切閒聊,之後才進行日課,一如往常操演過後,分別派了第二部隊遠征,自領第一、三部隊輪番出陣,未到亥時,便倦在營帳中,放慢速度前進了。
是以當留守本丸的刀劍們收到夜不歸宿的傳書通知後,絲毫不意外,便早早檢視了警備和守衛,各自回房準備就寢。
小狐丸在夜風陪伴的散步中察覺細雨的來訪,準備回房時途經院落,見到鳴狐與他的從者正在廊下,望著庭中造景閒憩。頓了頓腳步,調轉方向,往他們走去。
「鳴狐?」
「……夜安。」
如泉水流過岩石般清澈好聽的聲音從面罩下傳出,小狐丸不禁歪了歪腦袋,索性在鳴狐身旁坐下,想將他的音言聽得更加清楚。
「這時間還不睡,可是失眠?」
鳴狐點點頭,墨藍勾玉下的白流蘇耳飾在搖擺。
「嗯?……噢,是小狐丸大人啊。您也睡不著嗎?」鳴狐懷中的狐狸昏昏欲睡,打起招呼來迷迷糊糊。
「差不多。」小狐丸笑答。
這種模糊的回答並不影響他們的對談,鳴狐幾乎所有的感情都是由從者狐狸來表現,如今在狐狸精神不濟無法擔任翻譯的狀況下,素來難以表達的鳴狐只能獨自面對太刀。
見鳴狐沒有回應,小狐丸暗暗挪動了身體前傾,在看到打刀袖口露出的皎白手臂滲出血絲,驚道:「你受傷了?」
鳴狐順著小狐丸的視線舉起手臂瞧了瞧,似乎也有些訝異,遠征回來時已經去過手入房療傷了,他自己也沒察覺這道細微的擦傷。小狐丸從懷裡取出膏藥,接過鳴狐的手腕,指腹輕輕滑過他細緻的肌膚,惹來一陣輕顫。
「謝謝。」
鳴狐點頭道謝,看著小狐丸慢慢放開握住自己的大手,在指尖徹底滑開之前,倏地緊緊握住。不知為何,付喪神藉由不具名力量形成的胸膛內除了心臟以外,有什麼在騷動。
鳴狐忽然回想起只聞其名未見其身的傳說太刀鍛造完成當晚,他特別感於心中隱隱有股騷動。
恰逢那位大人時隔將近一月終於返來。
因主人的興之所致,被閒置得不耐的刀把把蠢蠢欲動,迫不及待承接命令好活動生鏽的筋骨。卻不想他一開口便是依他之見,「有酒有肉多兄弟」於此聚一同的大夥兒先吃頓團圓飯再說。然而直至主人與此聚一同的眾刀吃得酒足飯飽,紅光滿面地揮揮衣袖,喚來端坐在一旁的加州清光,帶著醉意命他作為近侍刀,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便拉著樂暈的付喪神飛奔到鍛造所,一連命刀匠開鍛幾把刀,揮霍這段時間積累的資源。
在得知期待已久的鑄造時間出現後,也沒閒著等待,興高采烈地跑回房裡,吩咐下去其餘留守,逕自率領帶著清光為首的第一部隊挑燈出陣,夜戰群敵。
這天晚上,鳴狐也坐在走廊望向庭院,手一下下梳著蜷於自己膝上休息狐狸的毛髮。
那份異樣的預感依然存在。
如此強烈的感應,卻非屬幽靈鬼怪之物還是第一次。
時值立春,冬眠於寒冷的花草樹木在春風的吹拂之下甦醒伸展,正月陽氣令潛伏的蟲鳥走獸開始頻繁活動,雖然不是待在本丸當番、便是出陣遠征,鳴狐對於有靈萬物的活動卻一清二楚。
「快點快點,聽說鍛冶即將要完成了!」
「這還是第一次花費這麼長的時間呢。」
「主上大人也要回來了吧。」
「難道三日月大人終於要來了嗎?」
「我覺得……還是……」
「我比較希望來的是一期一振哥。」
「去看不就知道啦!」
幾把短刀們你一言我一句,興致勃勃地往鍛冶屋去。
作為審神者剛就任便被召喚的第一批刀劍其中之一,鳴狐對於新人的到來理當已經見怪不怪,即使不去圍觀刀成,日後在本丸中也會見到,但鳴狐此刻卻忽然起身。
「……來了。」
儘管疑惑地,狐狸依然沿著鳴狐伸出來的右手,攀爬到肩膀,隨著短刀的腳步前往鍛冶屋。
刀匠將鍛造完成的太刀交與審神者,而回應審神者召喚,現身於此世的是--身著金黃狩衣,擁有滑順銀白長髮與鮮紅眼眸,身姿挺拔的男人,這就是傳說中三條宗近在稻荷明神加護下共同鍛造,獻給一條天皇的寶刀──小狐丸。
在眾刀圍繞的驚嘆與歡迎之中,小狐丸注意到了一道專注而安靜的視線。當小狐丸循著視線碰撞到主人時,他驚訝於對方那雙幾乎將他吸引墜入的金黃澄澈的眼睛。
「喔喔!真不愧是小狐丸大人!氣勢果然與眾不同!不同凡響!」
那人肩膀上的狐狸興奮讚嘆,他僅是波瀾不驚地點頭附和,絲毫看不出任何對小狐丸有任何欽羨的表現,卻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瞧。
未來得及開口搭話,審神者便搶先吆喝著就寢時間已過,驅趕短刀一起回房,讓近侍刀領著他到屬於自己的房間。小狐丸轉頭看向身後,在散去的眾多身影裡,唯有粟田口打刀清瘦削直的離去背影,深深留在了太刀的眼瞳之中,難以抹去。
「鳴狐,怎麼了?」
小狐丸眼見鳴狐抓著自己的手,逕自陷入沉思,忍不住反手包裹住那隻纖長骨感的手,用力握緊。
鳴狐因他的動作回過神來,抬眼看著小狐丸,道:「想起你初來時的事。」
「喔?鳴狐竟還記得當時的事情?」聽鳴狐一說,小狐丸也回想起當晚的記憶,心情愉悅勾起嘴角。若是他似從者狐狸有如獸的模樣,現在必定能看見尾巴搖擺的弧度。
「嗯。」
鳴狐低頭仔細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雙手,舉起翻來覆去,像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小狐丸支著下巴任憑他擺弄自己的手,最後鳴狐將兩隻手掌相對,十指交扣,這才滿意地安分下來。
小狐丸見狀笑了笑,他曾經刻意保持的恰到好處距離,與設下的不易察覺防線,總是被鳴狐無意間的直率打破,令他不得不跟著鳴狐的步調,隨著他目光的起舞。
興許是他們本是冰冷無情的無機物,因此不覺生戀慕,也無所語切,但如今獲得能相逢相識的肉身,亦是三緘其口,秘藏心衷。
「此誠良宵佳夜,能與君相逢共度,不負好時光。」
「……小狐丸何出此言?」
「沒什麼,興之所致罷了。」
但願這份懵懂的思慕之心,一若現在這季節般冰消雪化,花開結果。
驟雨初歇,月照當庭,未被雨打落的花朵發出纏繞不散的餘香,小狐丸揭去覆於鳴狐面上的甲冑,望著他難得一見的臉龐,俯身低頭淺吻柔軟的唇瓣,鳴狐順從地閉上雙眼承接,沉溺其中。
在鳴狐腿上的從者狐狸,捲起長而蓬鬆的尾巴圍住臉頰,睡得安穩。
End.